2010/02/13

被剪裁

雨掉下來,掉在屋簷上泥地裡柳杉軟軟的針葉上,我喜歡假想自己在瀑布底下,嘩啦啦地好大水,驚天動地氣勢磅礡,好開心。
居住的地方安全無虞,放著假,書桌前搖晃著小腿讀書寫字,這樣的雨天是浪漫的幸福的我喜歡的。但不免也會思及有人在為這雨受苦而感到羞慚,沒有辦法不去想。

憐憫人受苦,也許是我的傻氣,但到底什麼是聰明什麼是傻?不再深究,我有自己的直覺和定義。
報導裡看見廖本全教授林三加律師和農民廖明田為中科三期奔波勞碌變老,看他們流淚痛哭,我沒辦法釋懷也沒辦法跟著流淚,站得太遠,流淚太矯情,苦並沒有落在我身上。
在山上的每一年我都有些轉變,面對與承受不同的挫折,然後在胸腔間吐納山嵐,大幅成長蛻皮。我對你說,雖然明瞭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我還是很想儘可能有些影響力,所以我開始為組內的同事摘錄環境報導,並為他們寫引言哄他們讀報,雖然怕擾人不妥,但我還是這樣試了,就像以前在腿上背包上貼樂生的貼紙一樣,硬著頭皮這麼做。讓我嘗試發出一些聲音,讓我嘗試犯錯,讓我保持向前眺望,讓我站在原處即使撲簌簌地發抖也要繼續疑問。
也讓我笑嘻嘻變得柔軟吧!

記得她這麼寫過,“堅持的理由或許只有一個:放棄就什麼都沒有了”,因此他們挺直腰桿,而我由讀報看見了。
我好像無能為力,但是我要看,也要傳頌,也要說。

是啊!我會說故事,我可以說故事。
你會否懷疑我為何要說?我會否只是在嚷嚷?

芭樂說提到開發案我尖尖的刺就會跑出來,但我還是認為面對這些事無法不生氣也無法退讓,畢竟有人受苦而有人哭了,眼淚應該被珍惜。

若在山下非營利組織和榮祥他們一起工作,必然會被鞭策快速成長,磨練變強的力量。但我還對山眷戀,在山上接了工作學著開會、辦活動、寫計畫申請書,作為一種和自己講好的事,在山上的磨練機會。當我任著性子伸展出枝條,突破窗簾帷幕,恣意照自己的想法向陽光而去,所幸有理智的主管伸出剪子來修剪一些過份的雜枝。我明白,我笑了,知道過份任性會有人制止,遂安心茁壯。園藝系的農場是人與自然協調相處的地方,因此我不只是山神的孩子,也學著看見人與人間相處應有的尊重與為難,我的主管站在前方,以理性剪裁我,我受教了,甘心折枝。

我曾經不知道路途顛簸是什麼意思,當我不斷跌仆倒地,終於吃痛出聲時,才知道有石頭泥澤和水窪的路是這樣,沒什麼,再站起來就是了。看見良木而不要鑽牛角尖地把刺放大矇蔽視線,想來容易而遇著實際狀況仍是難的,但是,我明明喜歡樹啊!(所以要對自己說,請認真看著良木。)

按著自己的初衷和心意去護人是重要的,但尊重他人也是重要的,齒輪絞得太緊會兩敗俱傷,有的東西得鬆開放下。 這個世界,好難呢!
試想若再一次回到A1那個下雨的週末,不知道我是不是懂得如何尋求協助了?

吃飯配山,仍是對你微笑,彷如雨後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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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秋說生活。第109捲]
圖說 : 低頭。我喜歡這些葉子們。2009.12
使用底片 : Kodak MAX 400 過期1年10個月
責任沖掃 : 新莊麗來